社會遺棄的癲癇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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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11 年 06 月 03 日 at 01:30:34 #5263
     
    社會遺棄的癲癇人
    
    連美慧口述/黃秀娟整理
    
    我是一個被社會遺忘的人。
    
     
    
    我勤奮的面對工作,卻每次都因為被上司知道我有癲癇而被迫辭職。直到現在,我仍然只能天天讀著報紙求才專欄,每天,我都覺得天是灰色的,看不見光明。
    
     
    
    五歲起,癲癇就像一個黑影子,無時無刻的跟著我。起初因為不知道生了什麼病,爸爸只得帶著我四處求診、問佛,後來在一家診所診斷出是癲癇症,便固定從那兒拿藥吃。家裏因為爸媽忙得無暇他顧,我也就自己打理吃藥的事。記得剛上小學不久,有一回貪玩,接連兩餐的藥忘了吃,就在一大群小朋友面前發作了。醒過來以後,我無端的被取了一個叫”神經貓”的綽號,後來才知道自己發作時,發出貓叫的聲音,而它因此成為我小學時候最難過的烙印。
    
     
    
    印象當中,老師經常為了找不到願意和我坐在一起的同學而苦惱。同學看不起我、說話刺傷我,當然更是沒有人敢和我做朋友。回家總會哭訴,但那又怎樣?父母親生意都已經忙不過來了,還怎麼去理會這些事?
    
     
    
    升上國中以後,我便很勤著吃藥,並決定不將病情告訴同學們。我的數學成績很突出,也因此和數學老師最要好,但我一向只談功課,不指望被了解。在班上也交到一位很要好的朋友,我們的感情好到令全班稱羨呢!但它只維持到我高中畢業那年,當我向她坦白我的病症,卻換回一句:「以後妳不用再來找我了,當我不認識妳!」我沒有再作解釋,反正從小被排斥慣了,還能回答什麼。
    
     
    
    年齡漸長,兩個弟弟也開始意識到我帶給他們的羞恥,與我說:「今後出了門,不要讓別人知道妳是我姐姐。說一個腦子有病的人是自己的姐姐,多沒面子!」直到現在,他們都已經各自成了家,都還視我如同外人一樣,沒有交談、沒有寒暄,就像他們的生活當中不曾有我的存在。父母親則仍然只關心那個養活我們一家五口的水果攤,我和弟弟們只能自求多福。
    
     
    
    慢慢的,我學會沉默、接受寂寞孤單的來襲,生命中除了沉靜,似乎沒有其他。上了高職,我的發作減少了,加上有一位要好的同學在身邊陪我,讓職校三年成為我求學生涯中最快樂的階段。畢業後,我曾經當過收銀員、餐廳服務生,也短暫的在衛生所幫過忙。我總是十分珍惜得來不易的工作機會,也一定是全力以赴。在餐廳工作的那段時間,老闆有一回還當面誇我說:「能請到妳,真是我的福氣。」但一被發現自己是癲癇病患,結局都是相同的,任自己曾經有過多少的努力都一筆勾消,不留痕跡。
    
     
    
    記憶裏,父母總是和錢在拔河。患病的25年當中,爸爸除了定期幫我拿藥回來,就不曾過問我的狀況,偶爾帶我求診於街坊鄰居指點的醫療單位,發作卻從來沒有停過。近日,爸爸也厭倦了這樣的奔波,撂下狠話:「你不會好了,趕快去死好了!」當自己病得只剩下親愛的父母,他們卻對自己這樣說。真的,病的不是你,你絕感受不到這樣的痛。任誰都不希望患這樣的病,而我也從沒有機會做選擇,只怨老天爺不公平,讓自己生這樣的病,似乎就註定一輩子只能是個求助無援的社會邊緣人。其實,我也有能力把事情做好,只求給我機會,不要對我另眼相看,這就很滿足了。
    
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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